小娟与大军年的时候,通过媒婆介绍相亲认识的,两家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但也只是隔壁村而已,相隔不足3里地。大军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林伯会瓦工手艺,农闲时跟村里的包工头去工地上干瓦工,农忙时再请假回来帮林婶抢收、抢种庄稼。林婶则常年在老家种地,养猪养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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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后就跟隔壁村的人去工地做水电工学徒了,别看大军读书不怎么样,可干起水电工来倒是机灵得很,一年后就啥都会了,第二年再跟包工头去工地干活时,已经与那些干了好几年的大师傅们同工同酬了。再后来,才20出头一点的大军深得包工头的信任,安排他做了带班,尽管大军年纪小,乳臭未干,但他人聪明,脑子活,遇到别人搞不定的事情,到了他这里总能迎刃而解。大军每天安排哪些人干哪些活,还算公平公正,所以尽管他没什么资历,但大伙还是打心眼里后来服气,愿意接受大军这个娃娃带班。
小娟的父母有一儿一女,小娟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小娟的父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实则上属于那种比较懒惰的人,地里的庄稼没有邻居家长得好,杂草却是最多的。农闲时节,村里的男人们纷纷外出打工挣钱,只有小娟父亲继续留在老家,什么钱也不想挣,没事的时候就捧着个保温杯在村里到处溜达,三缺一时也会经常跟别人打个小牌。小娟的母亲也不比丈夫好到哪里去,两口子每天早早吃好午饭,经常两口子都去牌场奋战,各玩各的,谁也不说谁,虽说牌玩得不是很大,但长年累月这样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啊。
小娟初中毕业后和村里同龄的女孩子一起去工厂打工,她挣的那点钱全部花在自己身上了,顶多回老家的时候给母亲买两件廉价衣服,给父亲买两箱不值钱的白酒。比小娟小两岁的弟弟小松倒是挺踏实肯干的,一点也不像他的父母,长年累月在工地上干架子工,工作比较危险,属于那种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工种,但工资相对较高。小松知道自己的爹妈靠不住,只能自己挣钱自己攒,没过几年,这家伙愣是靠自己劳动所得,在村里盖起了两层楼房。
当年媒婆把小娟介绍给大军的时候,林伯林婶通过多方打听,得知小娟父母的为人不怎么样时,对这门亲事并不是很中意。可大军与小娟见了一面后,却很是满意,也许这就是眼缘吧!大军为了能娶到小娟,还各种打比方,做父母的思想工作,说什么买猪不买圈,我娶的是他们家的女儿,小娟的父母有儿子,将来又不跟我们过一辈子,只要小娟人好就行!
林伯林婶拗不过儿子,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小娟父母倒是很好讲话,对大军家没啥要求,只要彩礼钱给到位就行。大军父母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两口子又都是踏实过日子的人,所以经济上还算宽裕,大军与小娟的婚事,双方父母沟通得很顺畅。
大军年初与小娟订的婚,年底两个人就领证结婚了,彩礼要了,那可是年啊!那时候我们老家女孩子的彩礼不是,就是,很少有人家过万的,小娟的彩礼在我们村绝对算是高的了。小娟出嫁的时候,他父母并没有因为跟男方要了高额彩礼,就给女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实际上小娟的陪嫁可以用寒酸来形容,村里那些跟男方要了块钱彩礼的人家嫁女儿的陪嫁,都比小娟有排场。
因为这个,小娟的父母背地里没少被村里人议论,大伙都说他们家不是嫁女儿,而是在卖女儿!当然了,这些话村里人只能在背地里说说,小娟父母既然敢于这么做,也就不会介意别人背地里对他们家的非议,管你背后怎么说,一律充耳不闻。
我不知道小娟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父母都这样对她了,她是既没哭也没闹,更没有任何的埋怨,至少外人看不出来婚后的小娟与父母之间有什么隔阂。娘家跑得很勤,每次回去,都会给父母买上2斤猪肉、或者别的吃的喝的,一家人有说有笑的。
大军在做了几年水电工带班之后,不满足于给别人打工,自己跑出来单干,包点小活,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请工友帮忙,当然了工钱都是提前说好的,一个工多少钱,完活之后,人走账清。再后来,赶上了全国各地的商品房开发热潮,大军也干得风生水起,挣了不少的钱。大军虽然挣钱是一把好手,但却不怎么管家务事,男人嘛抓大放小,家里的财政大权直接交给了小娟。小娟不仅对大军赚的钱盯得很紧,就连林伯干瓦工、林婶种地卖猪卖粮食的钱也要一笔笔过问。
小娟与大军婚后生了一个男孩,这下她在家里就更有话语权了,林伯林婶为了家庭和睦,只能委曲求全,唯儿媳妇的马首是瞻。弟弟小松比小娟晚结婚2年,弟媳妇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小松虽然没有姐夫有魄力,但他踏实肯干,弟媳妇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里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
小娟的父母在一双儿女都结婚成家,有了孙女、外孙之后,日子过得更惬意了,种地一点也不上心,地里的茅草长得比庄稼还要茂盛,院子里鸡鸭鹅猪狗猫一概不养,才50岁不到的人每天除了烧点自己吃的饭,就无所事事了,想要吃个青菜豆角什么的,都要舔着脸去邻居家讨要,不是一般的想得开。小娟父母每天早早吃完午饭,晃着晃着就晃到了村里的棋牌室,风雨无阻,搞得跟上班一样。
小娟的父母只要没钱了,跟女儿言语一声,小娟就会三百五百地拿给他们,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也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小娟的弟媳妇看不惯公婆年纪轻轻的就选择躺平,几乎不跟公婆讲话,女儿也是由她自己带。真正可怜的是林伯林婶,明明他们的儿子很有本事,明明他们才是最有资格享福的人,却因为大军长年在外,不过问家事,导致他们自己挣的钱自己都不能做主,还得交到儿媳妇手上。小娟父母身体好好的好吃懒做,反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女儿女婿的孝顺。
我们村里人茶余饭后每每说起小娟父母,除了替林伯林婶鸣不平之外,也会多多少少地酸上几句:这年头养儿子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人家生女儿呢!儿子再能挣钱不当家也是白搭,小娟父母啥本事没有,全村有几个人有他们的福气啊?
年夏天,小松在上海的工地上做架子工时,干了一天活之后,吃晚饭时喝了瓶廉价的冰镇啤酒,又冲了个凉水澡,与工友们聊了会天之后,就早早在集体宿舍睡下了。第二天早上,眼看快到上工时间了,同宿舍别的工友们洗漱完毕后,纷纷拿上饭盒去食堂吃早饭,一个平时与小松关系不错的工友见他一直没起床,连叫了好几遍,小松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工友觉得有点蹊跷,就推了一把小松,小松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工友加了点力气又推了一把小松,没想到小松的直接翻了过去,工友把小松身体翻正之后,发现他早已没了呼吸,身子已经凉透了!工友赶紧跑出去叫人,急救车来了之后,医生说小松都不知道死了几个小时了,小松的死因是心肌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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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小松是下班后在宿舍离世的,连个工伤都没评上,包工头出于同情,给了家属2万块钱抚恤金,26岁的小松就这样匆匆离世了,那一年他的女儿才2岁多一点,只会说些简单的短语。村里人惊闻小松去世的噩耗后,无不感到震撼,同时又深深同情小娟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太残忍了!大伙都担心小松的父母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怕他们想不开,特意安排了两个能说会道的人,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他们。
当小松的骨灰从上海运回来之后,村里人想象中的那种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尽管小松的父母脸上也有哀伤,但比大伙想象中要冷静得多,也理智得多。也许人家是在强忍悲痛,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谁知道会在哪个节点突然火山爆发呢?倒是小松的老婆哭得死去活来的,满地打滚,让所有在场的人忍不住泪水涟涟。是啊,小松才20几岁,女儿还那么年幼,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谁受得了这个?
由于小松的老婆年纪不大,再加上一直与公婆处不到一块儿,在小松百日祭之后,选择了离开婆家。小松老婆原本打算把女儿也一并带走的,最终由于小松父母及小娟的不放手,被迫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
小松去世后没多久,他的父母就再次手痒了,夫妻俩一个负责照看孙女,一个打牌,有时候甚至两个人一起上,把孩子交给开棋牌室的老板娘照看,赶上胡了一把大牌,他们照样开心得合不拢嘴,小松的离世好像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有几次外面下着小雨,小松的女儿在雨地里玩水,孩子的衣袖、鞋子、裤脚全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村里上了点年纪的婶婶奶奶们无不在背地里骂小娟的父母,说他们不配为人父母,儿子去世一点不难过也就算了,连个小孙女也不好好照看,也不怕哪天死在牌桌上!
尽管小松的女儿跟爷爷奶奶生活,但孩子的一切花销以及打牌的本钱和家里的日用开销,全部由小娟一手承包了,小娟花在娘家父母身上的钱,细算起来真的挺吓人的,小娟的父母幸亏有女儿撑着,单凭他们老两口,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养孙女了。好在大军能挣钱,也从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家里大事小事全凭小娟说了算。
娘家摊上这样的事情,小娟尽心尽力帮衬没啥问题,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只不过小娟对娘家父母的无底线包容与对待公婆极其刻薄放在一块对比后,就让人没眼看了。对待娘家父母小娟算得上是一个孝顺贴心的好女儿,对待公婆则完全是另一副嘴脸,恨不得把公婆手里的每一分钱都划拉到自己手上。
年的时候,大军在无锡买了一套多平米的商品房,小娟把自己的儿子、娘家的侄女全部安排到无锡上学,娘家父母也跟着他们一起去无锡,过上了城里人的日子。林伯林婶虽说终于不用天天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了,但小娟还是会定期盘问他们的收入支出账目,猪卖了多少钱,都用来干嘛了?粮食卖了多少钱,都花在哪里了?不仅如此,小娟还会定期回老家伸手跟公婆要钱,对她自己父母那叫一个大方,对公婆却又极其刻薄,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最让人意难平的是,林婶在年的时候被查出来食道癌中期,医院的医生建议病人尽快住院接受手术,结果小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说动了大军和林伯林婶,反正林婶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医院回家了,连一颗药丸都没吃,更没接受任何治疗。一年之后,林婶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原本多斤的人,咽气的时候只剩70来斤了,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
林婶离世后,小娟把家里的几亩地租给了村里的种田大户,让林伯不要做泥瓦工了,跟大军去工地上干水电勤杂工。尽管林伯贵为老板的父亲,每天在工地上干的活,都是别的工人不愿意干的辛苦活,林伯每天吃住在工地上,大军在无锡多平米的大房子,他连门都没进去过。别的工人虽说苦一点累一点,等到年底的时候还能跟大军结个几万块钱的工钱,林伯干得活比别人累,一年干下来却连一分钱工钱都没有,纯白干!用小娟的话来说:你吃住都在工地上,香烟没了,你儿子给你买,还要钱干嘛?
林伯在免费给大军打了两年工之后,一怒之下直接带上自己的衣服行李回了老家,再也不去给大军帮忙了。自从他们家把小娟给娶进门,老两口一天福都没享过,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辛苦,林婶患了重病都不能得到一点点救治,真的是越想越让人寒心。小娟的父母凭啥吃香的喝辣的?他们除了生了小娟,给小娟与大军做过什么贡献了?养儿子真的不如生女儿!
林伯回到老家后,继续做他的老本行,跟别的包工头去工地上干瓦工,他对村里人讲,大军他是指望不上了,他得给自己准备养老钱,医院看医生,实在不能动了,直接自我了断!这几年大军父亲年纪大了,工地上的活没法干了,又在老家养了好几头黄牛,一年也能挣个三四万块钱,不跟儿子一家生活,眼不见心不烦,倒也活得轻松自在。
这两年房地产市场不景气,大军挣钱远不如前些年厉害,可小娟已经习惯了过宽裕日子,现在突然要紧缩开支,省钱过日子,家里的矛盾自然就慢慢就出现了。大军仔细盘问小娟后才发现,自己辛苦打拼了这么些年,看似没少挣钱,实则上他们手里并没有多少结余,除了十多年前买的一套房产,与一辆车之外,并没有攒下多少钱,如果算上外面的三角债,他大军有可能还是个负翁。
小娟对娘家侄女和自己的儿子一直是一眼看待的,花在两个孩子身上的吃穿用度好不含糊,小娟的父母长年与女儿一家在无锡生活后,除了有时帮忙接送孩子上下学,偶尔做个饭,干点家务活之外,没有挣一分钱回来。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挣钱,女儿小娟就是他们最大的依靠。
大军反思了自己这些年不过问任何家务,从未好好孝敬过自己的父母,对老丈人丈母娘比对自己的父母还要亲,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没想到自己就是这样的不孝子!自己已经是40出头的人了,这些年他何曾为父母做过一件作为儿子该做的事情?想到这里,大军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大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像个爷们一样,给小娟立了几条家规,他不反对小娟对她的父母和侄女好,但小娟必须要做到一视同仁,怎么对待她的父母,就要怎么对待林伯,绝对不可以厚此薄彼,小娟同意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家里以后再有花销超过一千块钱以上的事情,他大军有权知道。老丈人老两口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地步,不能啥活都不干了,在小区扫扫地,干个保洁也行,钱挣多挣少无所谓,要的是一个态度。既然大家是一家人,就应该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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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一开始大发雷霆,表示坚决不接受大军立的这些家规,直到大军放出狠话,如果小娟同意的话,他们就好好过日子,不同意就趁早去民政局办手续!小娟这才知道大军这回是认真的,她肯定不愿意离婚,要是真离了,就算儿子不要她负担,她也没那个本事养活父母和侄女。再说了,这年头钱确实不好挣了,可日子总得过下去,养活一大家子的重担全部落到大军一个人头上,确实也不公平,一家人过日子本来就应该同舟共济,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小娟终于释然了。